自消沉耳。
”其平静豁达态度恐怕与自信有关。
据日本学者木山英雄查证,
座谈会上,当被问到“学生是怎样吸取日本文化的”及“作为研究者和教
育者其经验如何时”,
周作人声称,
当初“是想让支那的学生通过日本文学来研究日本”,但“从至今十年
的经验观之,
很遗憾结果并不怎么好。
”这一答复实际上是在回应和坚持以前所作的结论,即“高级的文
化是过去的少数的,
对于现今的多数是没有什么势力”(《日本管窥之三》)及“文化的高明与现实的粗恶
常不一致”(《谈日本文化书》)。至于让学生“经常去日本”的提议也是对他《日本管窥之四》所持“不懂
得日本神道教信徒的精神状态便决不能明白日本的许多事情”观点的重申。事实上,周作人的“辩解”大
都散布在他自己的文章中。虽然写作时间略后,但“事变”后所写文章最早发表出来的《日本的混堂》就
是他在日本平民文化研究上的成果。文中提到的周竹君《岂有此理》及式亭三马《浮世风吕》分别是中日
滑稽文学的代表作。联系上述两篇谈俳文的文章,可以知道“悲惨事的滑稽写法”的意义。在年初发表
的《关于谑庵〈悔谑〉》中,
周作人讲到谑庵“以谑为业”的社会背景,
指出王季重的“戏谑乃是怒骂的变相,
即所谓我欲怒之而笑哑兮也。
”这两种分子在他“七七”后所写的文章中都备,按时间顺序如《女人骂街》
(二十六年七月十日)、
《读〈笑赞〉》(七月十日)、《谈孟子的骂人》(1
9
3
7年7月1
6日刊《论语》第1
1
6
期)、
《谈搔痒》(“附记”标注写作时间二十六年八月三十一日)、《俞理初的诙谐》(二十六年九月八日)
等。周作人虽在《常言道》中称道双关“偶见亦复可喜”,但并不能据此推测混堂(《日本的混堂》)、野草
(《野草的俗名》)的“逢场作戏”和“咀嚼尝味之力”
[3](P
9
9)
。戏谑和怒骂只是情绪上的发泄,更重要的还
是复兴和重建的用心,
所以他对“思想统一”(《谈孟子的骂人》)和“膜拜文艺政策”(《豫才所抄〈游仙窟〉
跋》)的做法颇表不满,
而在实际上,
思想和文化的平衡与用世才是他考量的根本。上述多篇文章中都提
到李卓吾和俞理初并非偶然,
正是他此后中国思想界三贤或三盏不灭的灯火提法的先声,其他如对奇异
混堂的解说(《日本的混堂》);
对女人应付与组织的政治本领的称道(《女人的骂街》);对简单的追记儿
童生活的歌咏儿童的文学的期望(《儿时杂事》);对人情所系的搔痒的同情(《谈搔痒》);对关羽神明顶
礼的质疑及读书人的讽刺(《谈关公》)等,看似与抗战无关,又多是小事,但却延续了譬喻讽刺的写法传
统,
帝俄时代作家西乞特林(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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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)所谓奴隶的言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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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3
1)
1
9
3
7年8月2
8日在《谈劝酒》的“附记
二”中,
周作人意味深长地写道:
“世事颠倒,
有些小事并不真是小,而大事亦往往不怎么大也。
”蕴含了他
对战时选择的深思,
如他在《关于朱舜水》中所说:“要知道一个人的情性,从有些微小的事情上去看,反
能明了真相,
也正是常有的事。
”
身为懂日本事情的学者,
周作人若果南行固然言之成理,
但在另一面也未必不是耻辱,看他后来一再
强调“道义之事功化”可知。拿《弃文就武》《岳飞与秦桧》等文来讲,周作人对和与战的问题并未抱有成
见,
又相信失节事大“不免为边见”
[5](P
5
6
7)
。同时,
之所以称道李卓吾,也是因他“自有所得,不忍独秘,思
以利他”,
乃至于“虽损己而无怨”
[6](P
6
7
4)
。上述《谈劝酒》的“附记二”中说得更明白:
“因为其所是非与世
俗相反耳”。周作人谈倪元镇的“一说便俗”未尝不是这一意义的延伸,
“俗”字的“鄙陋”释义正是他所批
判的知识阶级的通病,
像《读〈柳崖外编〉》中所说“有兴趣来提倡古文,
却无意于考订文史上的名物,此是
别一种鄙陋”等。考订名物与民俗学相关,在周作人的阐释架构中也不无意义,如《野草的俗名》显然是
民间情绪的表达。不仅是作者个人的兴趣,更是民族乃至人类的语言。文末所引柳田国男《民间传承
论》第八章“言语艺术”中关于植物俗名的一段话,
和该文所记但早在他《花镜》一文中就已谈到的虎耳草
即天荷叶、
平地木即老勿大一样,
显示了两国人性之同。出席座谈会半月后,周作人写下《卖糖》一文,结
尾讲到朱舜水在日本病革,
“遂复乡语,
则侍人不能了解”。周作人说他读后“怆然有感”,并坚信“其意亦
唯不佞可解”。因“无人懂”而寂寞,周作人恐怕是借朱舜水写他自己,对出席座谈会的辩解也未尝不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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