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 >  期刊文章 >  

试论农业衰退冲击下的道光朝财政困境
2023-08-25   来源:田牛 何艳   

摘要:清前期,中国经济步入相对繁荣时期。但是,康乾盛世局限于粗放型发展模式,生产力提高整体有限,第一产业继续占据主导地位。伴随土地潜力消耗殆尽和人口持续增长,人地矛盾逐渐显性化。嘉道年间,气候变化造成农业生产步入低谷。印度尼西亚坦博拉火山爆发进一步引起农业危机。与此同时,拉美独立战争诱发白银减产,造成全球性货币危机,中国体现为银贵钱贱等币制问题。由于白银购买力快速提高,形成农产品量价齐跌现象,削弱民众交税能力。盐课等支柱型税收受制于银钱比价失衡,征收数额出现断崖式下降。农业衰退造成清廷财政收入和潜力持续下降,最终引起经济萧条和财政危机。另一方面,经济不景气直接减弱传统手段汲取财源能力,客观造成太平天国时期通货膨胀政策出台。

关键词:农业衰退;道光朝;财政困境

中图分类号:K205  文献标识码:A   

文章编号:1005-3492(2023)08-0027-09



道光财政危机作为近代早期经济现象,对晚清史发展脉络,以至于中国近代产生重要影响。它不仅导致经济衰退、财政危机,而且诱发太平天国运动和战时通货膨胀。史学界对道光财政问题研究侧重于国际白银减产、气候变化等因素探讨。从大历史观研究相对薄弱,有鉴于此,本文尝试从长时段角度入手,分析道光财政困境产生根本原因与内在因素。



农业生产力相对停滞背景下的产业衰退


  康乾盛世有效恢复明末战乱损伤的国民经济,人口、耕地面积等重要经济指标呈现快速发展趋势。但是,经济总量的增加掩饰生产力相对停滞,造成人地矛盾激化。伴随气候变化,农业生产出现衰退趋势。
  (一)人地失衡诱发的经济隐患
  康乾近百年的盛世与繁荣却未能造就生产力的质变,荒田开发潜力消耗殆尽,农业产业危机逐渐显性化。伴随“盛世滋丁、永不加赋”政策落实,人口税实现定额,加速人口繁衍速度。康熙末年,人丁数约3000万,其中“永不加赋滋生人丁46.7万人”,人口增速约50%。经过顺治、康熙两朝整体性休养生息,全国“户口之数,岁有加增”。人口增幅逐步加速之时,生产资料的核心——土地,增加值相对缓慢。清代人均耕拐点出现于1691年,其后逐渐降至30亩以下。1723年,清廷统计耕地数量8.9亿亩,实现历史最高值。此后,耕地数量长期出现徘徊和下降,直至1734年再次达到8.9亿亩。同时期,人丁数量却增加200万以上,摊丁入亩政策直接增加93.6万人。人地比例的变化引起税收基础的差异。与康熙年间相比,雍正朝每亩土地纳税数额平均降低3%。单位人口拥有生产资料数量降低,在生产力发展缓慢情况下必然引起财政收入增加潜力不足。
  伴随新土地开发潜力枯竭和人口增长,生产技术发展相对滞后的束缚开始显现。康熙盛世之时,清王朝经济同样不容乐观,乾隆年间,清政府户口普查显示各省人口“较之康熙年间,计增十馀倍”。尽管边疆地区长期处于战争状态,但国内形势整体而言相对安定,形成“承平日久,生齿日繁”的人口繁荣局面。然则,长期以来生产力的停滞和开荒潜力下降已经引起政府恐慌。乾隆帝在感叹人口增加之时,经济财富“不能如前充裕”。在“生之者寡,食之者众,势必益形拮据”形势压迫下,即使拥地30亩的富农在缴纳租赋之外,每年仅可余20石粮食。乾隆十二年(1747年),台湾府“番民生业艰难”,甚至被迫借高利贷度日,以至于“子女田产,每被盘折”。台湾府为熄灭隐患,先后运入2万担大米作为官贷资本,专供少数民族民众借款。乾隆三十年(1765年),经济相对繁华的西安,居民致力于农业仅可维持基本生活。尽管地方能人尝试种植木棉,却“出布无多”,销售范围“不能出村落”。嘉道年间,社会问题进一步激化,“京师始概户四方大抵富户变贫户,贫户变饿者,四民之首,奔走下贱,各省大局岌岌乎不可以支月日”。
  经济潜力缩小、生产力停滞下的人地矛盾与财政、经济下行形成互动,冲击清王朝统治基础。生产力的缓慢发展和农业主体地位客观要求生产资料与人口相适应,即人口需要相对应的土地维持生存和再生产。政府在既有经济基础之上通过农业税方式实现财政均衡。当人少地旷之时,经济增长潜力得到持续发挥,形成经济繁荣和社会安定的盛世。人口持续增加超过土地承载力后造成流民等社会问题,以及民众纳税能力下降,引起社会隐患的积累。
  (二)气候变化诱发的农业减产
  由于小冰河期尚未完全消退,农业生产恢复缓慢,造成经济长期不景气。康熙时期寒潮频发,不仅北方通州、玉田一带寒气逼人,相对南方的房县、南陵、太湖等地亦发生寒流。康熙四十四年(1705),苏南湖州连续发生大雪。康熙五十七(1718)、五十八年(1718),太湖、潜山等地连续发生“大雪深数尺”“大雪四十余日”的大寒。在农业为主体的清朝,低温必然引起社会生产力的下降与经济波动。
  当宏观经济因货币供应不足出现紧缩之时,气候的突变减缓生产发展。1815年,印度尼西亚坦博拉火山爆发,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地球大气层成分,致使北半球平均气温下降0.4—0.7度。1815—1816年,海南发生严寒,霜冻毁坏大部分作物;1815年和1816年l0月,台湾出现较厚的地面结冰;1816年6月,西藏降雪3天,安徽“东流六月雨雪”。道光年间,中国进入第六个小冰河期,常年平均气温开始逐渐下降。道光二十一年(1821年)平均气温比现世低1—1.1度。李伯重先生以华亭为个案对气候、经济内在关联深入研究后,认为气候变化与农业生产之间存在较密切关系。温暖气候适合水稻生长,单产相对较高。在低温、潮湿的环境下,同样的投入只能收到较低的产量。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,松江地区水稻单产约为3石。道光三年(1823)水灾后,亩产降到2石以下。低温造成经济作物持续减产,道光九年(1829)、十三年(1833),阴雨天气较多,上海木棉产量锐减,影响松江纺织业发展。“气候变化对人类社会政治和经济稳定的影响力是强有力的”,在第一产业占据绝对优势的道光时期,农业的减产对于税收基础构成一定冲击。


币制弊端诱发量价齐跌与民众纳税能力削弱


  从经济规律出发,粮食总产、单产下降,必然引起粮价上涨。然则,在中国传统货币体系影响下,银铜不稳定比价造成粮价标准多重化。银占据货币体系核心地位后,中国政府难以掌握币材供应和定价权,“国内货币供给量受制于国际市场货币金属价格的变化,无疑是经济持续增长的一大隐患”。拉美独立战争造成美洲白银产量锐减,间接引起中国粮食价格下降。
  短时期内贵金属货币供应量降低必然引起购买力变化。中国特殊货币体系造成银价波动存在于2个层次,即银钱比价变化、白银对物资比价浮动。银价上涨在嘉庆时期已有所体现,但因限制在1000文的官价以内,暂时未能引起社会和政府的关注。19世纪初,因“嘉庆川、湖、陕教匪之役,二万万两”,巨额白银的注入使银价暂时回落至1000文以下。强心针的作用毕竟短暂,1808年银价恢复到1040文,1820年升至1225文。鸦片走私加剧的1835年突破1400文。不到30年的时间内银钱比价涨幅超过30%,对农业生产、财政收入等方面产生一系列消极影响。
  银钱比价失衡造成粮食歉收之时,农产品价格持续下降。在不完整的跛行本位制下,制钱由于商品经济发展逐渐边缘化,但在小额交易中依然担负重要角色。因为清政府长期实行“重银轻钱”的货币政策,征收税负多以银为标准。当银价高昂之时,不仅人民税负加重,而且导致“交易停顿,商民皆困”。银钱比价长期性失调,直接削弱民众交税能力,“赋必用银,且徭随粮起”,“零户银以下以十钱当一分”,明确确立银为核心的税赋体系。少数官员鉴于地方税额较大,“制钱笨重难于起解”将制钱兑换为白银,进一步提高税收中银比重。
  农产品附加值偏低,且由于交通条件限制难以远途贩运,涨价空间有限。道光初年,每石粮食售价2424文,甚至低于乾隆末期的2750文。如果按照市场银钱比价兑换,银计粮价降幅更加明显。19世纪40年代,中国农产品银计物价基本呈下降或相对银钱比价增长较缓趋势。中国人均收入下降至3.4两,降至1600年4.5两水平以下,进一步论证银价上涨对经济冲击。当银钱比价升高之时,银计物价相对下降,导致农产品价格进一步降低。1843年到1850年(以1821年为标准),华北地区零售物价总指数由99.5上升到116.4,农产品物价指数由97.7涨至112.2。同时期,银钱比价则由130.8上涨到176.1,增长速度超过34%。鸦片战争后,中国物价水平逐步降低。由1841年的122下降到1845年98.82,首次降至基期标准值以下。1848年进一步降低到85.24。国内市场主要商品大米价格降幅约为4.5%,形成近代史第一个物价洼地。
  农业品量价齐跌造成普通百姓财富流失,“一逢歉岁,率致流移”。左都御史维讷指出“天下大弊在民穷财尽”。富庶的上海南汇地区,民众耕种所得“输官偿息外,未卒岁,室已罄”。每年收入仅可维持10月支出,余下2月唯有依靠女子织布弥补。山西潞安府等地女工劳动至深夜,却“日食糟糠”。工人所得成果除“自衣被外”,剩余部分悉数“折价白银,以供官赋税”。政府官员虽拥有养廉银收入,但在支付幕僚工资、生活费用、社会应酬后“亦无馀剩。”
  伴随银价上涨,官订比价与市场价格差距日益扩大,如“按之市价不免赔累”。嘉庆十年(1805)到道光十二年(1832),江浙两省地丁税额稳定,民间因比价上升需要多支付制钱211.1万串。其相应的浮收、火耗等附加税尚不计算在内,农民已是以“一年四月之粮,完一年之赋”。严中平通过直隶宁津县大柳镇“统泰生记”商店出入账目分析比较发现“实际负担及虽银价的升高作同比例的增加,这种负担在1821—1839二十年间提高了30%以上”。湖南省农民负担急速加重,“小民力田之所得者米也,持米以售钱,则米价苦贱而民怨;持钱以易银,则银价苦昂而民怨。……昔日卖米三斗,输一亩之课而有馀。今日卖米六斗,输一亩之课而不足。朝廷自守岁取之常,小民暗加一倍之赋”。伴随银钱比价继续上涨,少数地区“银价日昂,小民完粮愈不能支,卖十石谷只易三两银,谷每石六百,银每两值钱二千,佣一年工,只易银五两,佣工岁不过十千”,税负与收入呈现脱节之势。清廷官员坦言时下已是“民生困苦……无穷之患已潜滋暗伏於其中。”
  地方官吏迫于考成压力不断加紧催税,甚至“全力以催科,犹恐不给,往往委员佐之,吏役四出,昼夜追比,鞭扑满堂,血肉狼藉”。民众在政府的压迫之下“流亡之众,逋负日多,实由于此”,无法逃跑者“倾家以偿”。地方官员虽然以暴力追索,但无法照额完成任务,造成解交中央政府税收逐步减少。以支柱性收入田赋为例,财赋重镇的苏州一带,亦“民力困竭,积逋遂多”,拖欠税金200余万两。道光二十一年(1841),直隶征收地丁262.1万两,次年直隶地丁收入仅为254.6万两,二十五年(1845)进一步下降为251.6万两。漕运途经地区因供应繁多,民众“敝履决,力尽筋疲”,社会经济凋敝之色已显。为完成税赋任务,官员将逃走民户欠款转嫁予未逃民众,形成加速逃亡恶性循坏。地方政府迫于无奈,只好“岁岁报歉,年年蠲缓”,部分地区甚至试行预征。为鼓励人民纳粮,地方官私自对折扣税额,接任官员被迫继续向后推延。银贵钱贱在一定程度上加重政治腐化,形成“循吏无自全之法,则贪吏愈得借口鱼肉百姓”的局面,进一激化社会矛盾。表面分析税收不足原因在于“杂捐私派,棍徒哧诈,官贪而兵横”,根本问题在于产业衰败引起税收潜力下降。
  值得注意的是,清朝税负不仅低于西欧,在传统社会内亦属于偏低水平。1850年,四川全省额定税收23.3万两,遇闰加征3000余两。四川丁口4475万余人,人均赋税0.0052两。即使按照2500文的高银钱比价计算,人均纳税不足13文。税负微薄和征收困难,形成具有近代特色的财政困境。银价增长已经“不单民商俱病,实有关碍国计”,以至于“正供常有亏短”。清政府“国用因而支绌”,财政危机日益严峻。嘉庆十七年(1812年)户部统计各地起解部分未缴纳数字“安徽、山东各四百余万,江宁、江苏各二百余万,福建、直隶、广东、浙江、江西、甘肃、河南、陕西、湖南、湖北各积欠百余万,数十万,数万不等”。嘉庆二十五年(1820年)银库尚存3121万两,道光六年(1826)下降到1758万两,降幅达40%,国家财政出现“费用不赀而逋赋日增月积,仓库所储,亦渐耗矣”的严峻局面,财政处于“以有定之帑金,供无穷之耗费”的危险处境。道光时期,清朝陷入“艰窘之状,各省大略相同……民生日困国用现在经费支绌已极”的交困之中。
  财政危机与社会危机出现合流之势。经济相对发达的南方,漕粮、田赋负担过重。长江以南各省为满足漕粮供应,已经“人力尽也”。北方各省徭役过多,民众事实税负较重,河南、河北部分地区民众逃离殆尽,乡村耕“地成旷土”。地方官员感叹民众贫穷至极“安得不穷困而为盗贼?”。姚文田等有识之士直言指出民众参与天理教起义原因在于“衣食缺乏而廉耻不兴”,唯有将“养民为首务”方可防患于未然。全国各地“民困官贫,急宜省事”,以至于少数督抚建议放宽考核限制,“则(州县)人才保全多”。


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的财政困境


  工业相对落后的清前期,农业税占据主导地位,“以地丁、盐课、关税为岁入之大端,以兵饷、河工为岁出之大端”,农业衰退自然冲击政府收入。乾隆三十一年(1767),田赋数为2991万两,13年仅增加30万两,实物税收却出现相对降低,由8406万石降至8317万石。以每石1.48两计算价值131万两,田赋收入实际下降约100万两。乾隆五十一年(1787),浙江学政窦光鼐发现兴、海盐、平阳三县分别亏空库银约10万两。道光初年,户部银库存银进一步减少。清政府名义税收“额四千馀万”,1820年仅收入3121万两,道光六年(1826年)进一步降至1758万两。国家财政出现“费用不赀而逋赋日增月积,仓库所储,亦渐耗矣”的严峻局面。此段时期清王朝内部大规模战事较少,库存银数迅速下降客观证明经济萧条和民众纳税能力的降低。
  尽管清中央政府三令五申命令各省严查州县滞纳税赋。由于经济萧条、民生维艰,清廷提出“展限以纡民力”,试图通过时间化解民众经济压力,实际效果却乏善可陈。直至1822年,江西全省拖欠前一年上下忙税金63.4万两,少数州县甚至出现欠交嘉庆年间税额。新余县欠嘉庆二十四年税银8000余两,彭泽县拖欠嘉庆二十三年5000余两田赋。江西巡抚衙门严厉惩办属地县令,却“各属亏空屡惩不止”。山西虽有晋商支持,但税赋“向来总有拖欠”。各州县年均欠交20—50万两,唯有“待次年五月奏销一钱方能全完”。经济衰退在吏治腐败下,负面作用进一步发酵。山西省内“官侵吏蚀相习成风”,不仅自身腐化,而且养成欺上瞒下的拖沓作风,征税之事常以“以下年之新赋抵解上年之就亏”。
  鸦片战争后,在农业经济萎靡情况下,地方政府税收日益减少,对中央解款欠额逐渐扩大,国地双方陷入困境之中。吴承明认为中国经济“突出的现象是银贵钱贱,物价下跌,交易停滞,商民皆困”。清政府的另一项重要财源——盐课,遭到农业衰退间接影响。由于居民收入持续降低,盐价上涨空间有限“盐价照银亦加往日一倍,是病民也”。民众无法负担高盐价之时,“病国”难以避免。道光二十八年(1848年)二月,兼管户部军机大臣潘世恩在密折中请求整顿盐政。主要原因即“引滞商疲,总未足额”,以至于”京饷不裕,部库未充”。在产业衰退、银钱比价失调共同作用下,道光时期财政危机逐渐加剧。
  在地丁、盐课等重要税收项目日趋减少情况下,地方拖欠京饷成为常例。1845—1850年,清廷财政亏空总计约350万两,各省共欠京饷900余万两,京饷不足直接威胁政府生存。军机大臣潘世恩指责各省督抚“未知部库紧要情形,各顾本省……藉此任意拖延,或请留款待用,或请免拨他省”,以至于“入册报拨款项甚属寥寥,以致部库支绌日甚一日”。为维护中央收支平衡,潘世恩要求地方政府3个月内尽数上缴,似乎并未取得显著效果。户部尚书卓秉恬指出各省未能及时解交京饷根本原因在于税源枯竭。尽管京官连续奏报要求各省尽快清理积欠,但是危局不但未能达到缓解,清政府财政状况却达到岌岌可危的程度。道光三十年(1850年)十一月,户部存款“截至本年十月三十日,共一百八十七万两,连未解及起解在途各银二百二十五万两,共银四百一十二万两”。国库存银仅仅足够当年和明年三月开支,四月以后只能全靠上忙税收支撑,而春拨估计只有“四五十万两”,“应用款项所短实多”。
  受经济、政治因素冲击,尽管政府税额较少,却变为难以完成的负担。由于经济萧条和银贵钱贱,潜在税源遭到较大削弱,民众生活已经处于“不可别求搜刮之术,增一分则民受一分之害”的勉强维持状态。道光末期,财政危机初步向政治危局过渡,“国用不足……为天下大患”。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前夕,清朝陷入“国储不裕,官纪益荒”困境之中,财政方面已经“财用匮乏,筹度维艰”。财政收入和潜力急剧下降,直接造成清廷应对突发事件能力降低。在军需开支骤增倒逼下,清政府被迫实行财政赤字货币化政策,引起近代史第一次通货膨胀。


结语


  自然经济占据主导地位时期,农业构成社会主要经济成分,是社会经济进步的主要动力和指标。清前期近百年的盛世与繁荣却未能造就生产力的质变,随着荒田开发潜力消耗殆尽,在币制不足影响下,中国经济走向萧条,财政面临新的挑战。
  道光朝财政危机具有较为明显过渡性特点。传统王朝晚期特征得以继承,近代特色的货币危机隐患初显。生产力的缓慢发展和农业主体地位客观要求生产资料与人口相适应,即人口需要相对应的土地维持生存和再生产。政府在既有经济基础之上通过农业税方式实现财政均衡。当人少地旷之时,经济增长潜力得到持续发挥,形成经济繁荣和社会安定的盛世。人口持续增加超过土地承载力后造成流民等社会问题,以及民众纳税能力下降,引起财政、经济隐患的积累。气候反常到来时,农业危机集中爆发。伴随货币问题国际化,银贵钱贱诱发农产品量价齐降,造成民众实际税负加剧和纳税能力减弱。清朝已经“公私俱困”,群众无银纳税,甚至被迫销毁成色较低的银器,“艰窘之状,各省大略相同”。工业革命号角吹响之时,古老的中国和暮气日深的清王朝丧失自我革新的机遇,农业为主的经济体系试图通过最后的活力完善之时,却只能将更大的隐患拖延,最终引起波及全国的战乱。
  同时,清王朝已从巅峰时期跌落下来,自身应对时局能力有所降低,在危局即将到来之际清政府执政能力面临巨大挑战.不约而至的鸦片战争在军事上打击清朝之时,将财政赤字进一步扩大,最终造成咸丰初年“国用不足”。伴随太平天国起义爆发,国家财政在短暂支撑之后即告枯竭。清政府在太平天国军事进攻压力下,被迫将财政赤字货币化,诱发近代史上第一次通货膨胀。

相关热词搜索:

上一篇:南宋后期理学家的施政主张与地方治理——以真德秀为中心的考察
下一篇:五四新文学:自我推销的文学事件

期刊简介

主办单位:兰州市社会科学院
刊期:月刊
主编:曾月梅
副主编:王望
编辑部地址:兰州市金昌北路75号
通讯(投稿)地址:兰州市中央广场邮局《兰州学刊》信箱
电话:8801976
邮编:730030
Email信箱:LZXK@chinajournal.net.cn
Email信箱:LZXK@vip.163.com

最新公告
×
近期有作者来电反映, 有人借我刊名义从事征稿活动并非法收取审稿及版面费用, 扰乱了杂志社正常的工作秩序, 影响了《兰州学刊》杂志社的声誉。《兰州学刊》杂志社在此郑重声明:本刊从未与任何公司或个人签订组稿合作协议,凡以冒用我刊名义征稿的中介机构均未获得我刊的任何许可,其工作人员均非我刊的工作人员,与之相关的经济与法律关系...

查看详细》